作者按：

洛陽有5000多年的文明史、4000多年的都城史和1500多年的建都史，有“千年帝都”“牡丹花城”“大運河中心”“絲路的東方起點”四張靚麗的名片。作為歷史文化名城的洛陽，歷史事件和名人文化活動很多，因此蘊藉于河洛文化中的成語典故俯拾皆是。這里擷取100個與洛陽相關的成語典故予以介紹。今天推出之二十四：敝帚自珍

敝帚自珍

“敝帚自珍”這個成語，最初叫做“敝帚千金”。有人說是兩個成語；也有人認為，是這兩個成語是同出一源，即出自一個典故。無論是怎樣的一種情況，字面上有差異，實際意義卻是完全一致的。

劉秀經過多年征戰，于公元25年在洛陽稱帝，史稱漢光武帝。這個時候，盡管劉秀已經消滅了赤眉、銅馬等農民起義軍，但全國并未統一。他最大的勁敵是隴右的隗囂和蜀地的公孫述。劉秀多次向隗囂和公孫述兩人招降，希望他們能歸順朝廷，但遭到了拒絕。無奈之下，劉秀于建武六年，即公元30年，開始實行他籌劃已久的滅蜀計劃。

要滅掉蜀國，就要經過隴右隗囂控制的地方。這年四月，光武帝親征到長安，派使者通知隗囂：他將派建威大將軍耿弇等人率軍從隴西攻蜀。劉秀之所以不愿意首先進攻隗囂，是因為他們兩人的關系特別，劉秀極其看重隗囂，盡管當時隗囂已經向東漢稱臣，但劉秀對他的待遇遠還是遠遠高于其他人。因此從戰略上講，只要隗囂同意借道，就為漢軍占領隴右奠定了基礎。隗囂當然也懂得，這是劉秀“假虞滅虢”的策略，斷然拒絕。劉秀不得已在進攻公孫述之前，先用了兩年時間，滅掉了隗囂。通過消滅隗囂的戰役，劉秀認為他還沒有對伐蜀做好充分的準備，于是班師回到京城洛陽。

公元35年三月，經過充分準備后，劉秀從南、北兩個方向，對益州的公孫述再次展開攻勢。大司馬吳漢率荊州兵六萬，馬匹五千，于荊門與岑彭會合，沿長江西上入蜀；來歙、蓋延等將領率諸軍自隴西南進攻河池入蜀。

公孫述偏居蜀地，國力弱小，加之治理無方，當時的實力已是強弩之末。但仍做困獸猶斗。他出動自己最精銳的軍隊與漢軍進行殊死拼殺。另外他派出刺客，刺殺了劉秀的兩個前軍主帥來歙和岑彭。于是漢軍與蜀軍幾乎在每一個城市都發生了大規模的攻防戰。面對如此慘烈的場面，漢軍中的許多久經沙場的將領也失去了理智。

這年十一月，漢軍攻到成都，公孫述親率敢死隊數萬人，出城與漢軍大司馬吳漢對陣。兩軍連戰數日，戰場上尸積如山，血流成河，最后還是蜀軍潰敗，公孫述兵敗逃走，漢軍窮追不舍。公孫述最后被士兵刺穿胸部墜落馬下，當夜死去。第二天，公孫述的部將見大勢已去，開城投降，漢軍副將劉禹率兵入城。

殺紅了眼的劉禹在入城后，不分青紅皂白將公孫述的妻兒老小一并殺死，并割下公孫述的頭，派人送往洛陽。同時，他還下令屠城。于是漢軍四處燒殺搶掠。

光武帝劉秀本來聽到收復了蜀地，很是高興。但收到劉禹在成都縱兵搶掠的報告后，大為震怒。“帝聞之，下詔讓吳漢副將劉禹曰：‘城降，嬰兒老母，口以萬數，一旦放兵縱火，聞之可謂酸鼻。家有敝帚，享之千金。禹宗室子孫，故嘗更職，何忍行此！”隨即下詔，撤了劉禹的職，并對主將吳漢也給予記過處分。

這段話出自漢代劉珍的《東觀漢紀·光武帝紀》，其中的“家有敝帚，享之千金”。意思就是打比方：說老百姓家里有一個破掃帚，也拿它當做價值千金的寶貴物件。劉秀認為，現在成都已經歸屬漢朝了，城里的人口也是朝廷的，如此珍貴的東西不知道珍惜，實際上是在斥責劉禹的行為荒唐。

應該說，這句話不是劉秀的發明，而是民間流傳的一句俗話。在經過了二百多年后，在魏文帝曹丕在洛陽所著的《典論·論文》中也有這么幾句話：“夫人善于自見，而文非一體，鮮能備善，是以各以所長，相輕所短。里語曰：‘家有敝帚，享之千金’”。曹丕在文中談論的是文人的文品問題，與打仗無關。

但值得注意的是，他引用這句話的時候，用了“里語”二字，所謂里語，指街談里巷之語也。作為馬上皇帝的劉秀，在詔書中使用這樣充滿生活氣息的語言，也不失為一種“俗智慧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