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藏菩薩本愿經朗讀,化育世人—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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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9-25
慈溪金仙寺藏經樓。二十世紀30年代初,弘一法師多次在此駐錫。(圖片由作者提供)
李叔同又名李息霜、李岸、李良,譜名文濤,幼名成蹊,學名廣侯,字息霜,別號漱筒。李叔同是著名音樂家、美術教育家、書法家、戲劇活動家,是中國話劇的開拓者之一。他從日本留學歸國后,擔任過教師、編輯之職,后剃度為僧,法名演音,號弘一,晚號晚晴老人,后被人尊稱為弘一法師。
大愛傳古今,慈孝萬年長。孝乃人倫之始、眾德之本,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核心內容。素有愛心城市之稱的寧波,歷來孝子輩出,孝址豐富,孝俗濃郁,慈孝文化更是源遠流長,影響巨大。
漢代大儒董仲舒的六世孫董黯事母至孝,汲水奉母,經典的慈孝故事更是流傳千年,家喻戶曉,慈溪、慈城等地也由此得名。豐富的人文資源和長期的歷史積淀,使寧波的慈孝文化底蘊深厚,深入人心,成為國內聞名的慈孝之鄉。
作為高僧,弘一法師也是一個大孝子。他極重孝道,事母至孝。1905年王太夫人去世,弘一法師扶靈回天津時,因當地有“外喪不進門”的規矩,遂與族人發生劇烈沖突。在他的堅持下,終于為母親爭取到一個平等有尊嚴的葬禮。弘一法師親自為母親譜寫哀歌,在葬禮上以鋼琴彈奏演唱,樸實之情,感人至深。弘一法師年幼失怙,青年喪母,對自己難以服勞奉養雙親以報答養育之恩,始終不能釋懷,即使出家之后,依然沒有放下對父母的拳拳孝心。
上世紀三十年代初,弘一法師多次蒞臨甬城,在慈溪金仙寺、五磊寺和鎮海伏龍寺駐錫。一個佛門孝子與慈孝之鄉寧波由此結下了“孝”緣,其間發生的一個個孝德故事,無疑增添了寧波孝文化資源,值得進一步挖掘、研究和整合。
-聽經思母
1930年9月,弘一法師云游到慈溪金仙寺,探訪時任住持的舊友亦幻法師。聽說天臺高僧靜權法師將來寺宣講《地藏經》和《彌陀要解》,弘一法師便決定留下來聽靜權法師講經。
一天晚上,靜權法師開始用低沉的聲音宣講《地藏經》中的《閻浮眾生業感品》。《地藏經》記錄了佛陀釋迦牟尼為其生母說法的內容,提倡子女應當孝敬父母。靜權法師在串講演繹時融合了儒學孝道,闡釋精微,聲情并茂,特別在講到故事所包含的孝思在中國倫理學上的重要意義時,更是十分投入。忽然,從堂下傳來一陣抽噎的聲音,大家回頭一看,竟是弘一法師當著眾人的面泣涕如雨,痛哭失聲。
聽眾們無不愕然驚懼,不知所以,就連座上講經的靜權法師也目瞪口呆,不敢再繼續往下講。等弘一法師慢慢平靜下來之后,大家才知道并不是什么人在觸犯他傷心,而是經文中的故事勾起了他對亡母的懷念,這滾熱的淚水是弘一法師追思母親、追念母愛的一種天性流露,無法抑制。弘一法師的拳拳孝心和感人孝行就如無聲的教育,于潛移默化中以孝道感化世人。
正如亦幻法師所說:“我平生硬性怕俗累,對于母親從不關心,迨至受到這種感動,始稍稍注意到她的暮年生活。中間我還曾替亡師月祥上人撫慰了一次他的八十三歲煢獨無依,晚景蕭條到極點的老母。弘師對我做過這樣浩大的功德,他從沒有知道。”
-弘揚地藏
在佛教諸多經典中,《地藏經》以強調因果與孝道而著稱,經文不但強調了眾生的因緣業報,還講述了婆羅女、光目女救度母親的故事,因此被稱為佛門的“孝經”。弘一法師聆聽靜權法師宣講《地藏經》的一大收獲是,由此引發了他弘揚地藏法門的愿行,隨分隨力,形式不一,契理契機,功德無量。
1930年10月,弘一法師在金仙寺駐錫期間,勸勉有意皈依其門下的胡宅梵居士撰著《地藏菩薩本愿經白話解釋》。一天,弘一法師把一部《彌陀經白話解》送給胡宅梵。胡宅梵很詫異地說:“《彌陀經》已經有白話解釋了啊,我正想譯解呢!”弘一法師說:“尚有《地藏經》還沒人作白話解釋,你何不試試呢?”胡宅梵有些顧慮:“《地藏經》非常深奧,我未入佛智,恐怕難以勝任。”弘一法師答:“你可以按字面解釋,如果有不妥當的地方,我會代為修正。”
得益于弘一法師的鼓勵,胡宅梵開始了《地藏菩薩本愿經白話解釋》一書的寫作。弘一法師更贈送手書的《地藏經科文》十余幀、《地藏經科注》一部、《孝疏》一冊,供其寫作時參考。在弘一法師的指導下,胡宅梵寫成《地藏菩薩本愿經白話解釋》。書稿完成后,弘一法師先請好友范古農居士為之校訂,再親書序言和題眉,并推薦上海佛學書局刊印。這部書,后來成為白話譯解佛教典籍的傳世之作。
孝道是佛法的基礎,孝親是做人的基礎。弘一法師之所以對弘揚地藏經一直不遺余力,正是著眼于弘揚孝道,教化世人。他在《普勸凈宗道侶兼持修
》的講演中說:“《觀無量壽佛經》,以修三福為凈業正因。三福之首,曰孝養父母……凡我同仁,常應讀誦《地藏本愿經》,以副《觀經》孝養之旨。并依教力行,特崇孝道,以報親恩,而修勝福。”
-華嚴集聯
1930年冬,弘一法師在金仙寺聽靜權法師講經和為亦幻法師等人講律的同時,還對華嚴宗經籍進行了認真探究,并綴集《華嚴集聯三百》。
華嚴宗以經籍浩瀚而著稱。在弘一法師生母王太夫人七十冥誕前一年,他就著手準備以集撰華嚴偈頌的方式紀念這位年輕守寡、悲苦一世的母親。在仔細研讀的基礎上,他從晉譯《華嚴經》偈頌、唐譯《華嚴經》偈頌和唐貞元譯《華嚴經普賢行愿品》偈頌中各集輯百聯,既不失《華嚴》經文本意,又富佛教哲理的普遍性,擇對工整,靈活不滯,體現了高深的文學修養和佛學修養。
1931年4月,弘一法師在綴集完成的基礎上,于先母冥誕前幾天揮毫恭寫《華嚴集聯三百》,表達對先母的追思懷念深情。1931年10月,手書《華嚴集聯三百》由上海開明書店初版影印,作為弘一法師佛學行持的代表性成果至今影響深遠。
弘一法師事母至孝,念及自己未能報答生母養育之恩,時常深自悲痛深自慚愧。每逢亡母忌日、誕日,他總要按時手書佛經回向,從未有一次中止。這種以手書佛經的形式追思先母,以祈求回入菩提、往生極樂的做法,是中國佛教史上從未有過的創意舉措,兼之弘一法師書法精妙絕倫,業已列入佛教文物寶庫,成為海內外四眾效學高僧恪盡孝道的典范。
-伏龍書經
1932年夏,弘一法師駐錫伏龍寺。伏龍寺古木蔥蘢,風景秀麗,環境清幽,遠離塵囂,非常適宜調理身體,養心修性。一段時間后,弘一法師病體漸康,心境澹靜,再加弟子劉質平來寺陪伴,由此迎來他書法創作的一個黃金時期。
六月初五,是弘一法師先父李筱樓先生120周年誕辰。他決定在伏龍寺敬書《佛說阿彌陀經》十六大幅,為先父回向功德。
每天一早,劉質平把硯池洗干凈,然后輕輕磨墨約兩小時,備足這一天弘一法師所需的墨汁。同時,根據每一幅的行數和字數,預先編排好底稿的樣式和內容。弘一法師讓劉質平一邊執紙,一邊口報要寫的經文。劉質平報出一字,他則一筆一畫,聚精會神地書寫一字。每個字落筆遲遲,要花很長時間,加上尺幅巨大,每一幅寫完需要兩個多小時,弘一法師已大汗淋漓,十分疲勞。這樣每天寫一幅,十六條屏一共花費16天時間才寫成。其后,弘一法師撰寫題記云:“歲次壬申六月,先進士公百二十齡誕辰,敬書《阿彌陀經》,回向先考,冀往生極樂,早證菩提,并愿以此回向功德,普施法界眾生,齊成佛道者。沙門演音,時年五十三。”
《佛說阿彌陀經》是弘一法師一生中尺幅最宏偉的作品,不僅寄托著他對父親的敬仰與追思,在藝術上也風格獨特,古今未有,被行家譽為“弘體”書法的瑰寶。
-結 語
宋代高僧契嵩認為:孝為“一切善法的根本,無此一端,眾善便不可得”,但“孝出于善,而人皆有善心。不以佛道廣之,則為善不大,而為孝小也”。弘一法師對孝的重視及其見解與契嵩甚為契合,他結合佛門的正知正見,將傳統儒學提出的“孝”道要求進行攝入和圓融,并落實在自身的言行實踐中,以其嘉言懿行倡導孝行仁德,著力化育世人。
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搜集、挖掘和弘傳弘一法師在寧波的孝行事跡,加強相關文化資源的保護和傳承,不僅能春風化雨,潤物無聲,幫助青少年明孝理、立孝德、踐孝行,使核心價值觀教育入腦入心,而且將促進慈孝文化建設,增強區域文化競爭力,更好地提升寧波這個慈孝之鄉的知名度和美譽度。 俞洲
(參考文獻:《弘一大師全集》福建人民出版社;《弘一法師年譜》宗教文化出版社;《契嵩佛學思想研究》宗教文化出版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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