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庭上的動物猜生肖,十二生肖中...
4669
2023-11-06
2023年3月,經歷求職未果后的一個傍晚,陳濤在網絡上發了一個視頻。視頻中,他自述自己為985大學碩士研究生,曾經做過記者、公關,失業半年多了,還未找到工作,投出去的簡歷大多石沉大海。 “35歲之后,真的是無人問津啊。” 他說。
視頻截圖
視頻中,陳濤還展示了他的碩士畢業論文和學位證書,上面顯示他出生于1985年,于2011年畢業于四川大學,獲哲學碩士學位。視頻發出去十多分鐘后,陳濤發現評論多得看不過來。他沒想到自己因為這樣一個視頻火了。
視頻“火”了之后,陳濤有些迷茫。他說,2011年畢業后,他到北京做過幾年記者,曾在《中國新聞周刊》、《南方周末》等媒體任職,后來輾轉到公司做新媒體、公關等工作。由于失業,去年年底他做起了外賣員。
名片 受訪者提供
今年是陳濤到北京工作的第12年,他說自己住在望京附近一間2000多元月租的出租屋里,節省用錢的情況下,做閃送、外賣員的收入大致能夠讓生活收支平衡。發視頻后,有許多人來聯系他,有人勸他抓住流量,也有朋友說他不能靠“賣慘”來消費自己。“我覺得自己可能駕馭不住流量,承受不住輿論壓力。”他說。
陳濤表示,目前自己依然繼續著之前的計劃,繼續投簡歷,想找一份在成都的工作。
以下是澎湃新聞與陳濤的對話:
澎湃新聞:是什么原因讓你決定發出這個引起關注的視頻的呢?
陳濤:當天確實挺崩潰的,有好幾件事,就可能情緒上不是太穩定。外賣進入淡季以后,我就在幾個軟件上投簡歷。我投了一個(新媒體)實習生,顯示結果已讀,但沒有回復,(可能)不知道怎么回我。
澎湃新聞:你以前做過哪些職業?
陳濤:在做閃送員之前,我還做過記者、公關、自由撰稿人。
澎湃新聞:當時為什么決定去送外賣?
陳濤:去年12月底,(新冠感染)最高峰的時候,當時很多地方都在說缺快遞員、閃送員。我就下了一個騎手的軟件看了一下,真的沒人接單,價格也不低,才幾公里就幾十塊。我覺得我可以跑,而且我當時是沒有(新冠)癥狀的。我租了一個電瓶車,一個月大概700元租金。跑了一下,好像也不錯,如果按時薪來算,你肯跑的話(收益)好像也不錯。
旺季的時候,接不過來的單特別多,你得挑著比較好的單或者容易跑的單去接。淡季沒單,或者派單很少,單一出來馬上就被其他騎手搶了,甚至(有)用外掛搶單的,我搶不過人家。2月份的時候有一些不太好跑的單,要爬6樓,大家稱為“垃圾單”,我還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搶。到3月份的時候,(這種)“垃圾單”都被搶了。
旺季我試過一天跑十一二個小時,閃送一天能跑300元。后來每天的工作時長沒那么久,我一般就晚上出來跑四五個小時。交通路況比較好,自己跑起來特別順暢。白天跑就要不斷剎車、讓行之類的,手都(捏剎車)變麻了。
澎湃新聞:剛開始會有適應的過程嗎?送外賣時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經歷嗎?
陳濤:剛開始跑得慢一點,不熟悉小區,后來就慢慢順暢了,找店鋪就會好找一點。剛開始不熟悉路的時候,就跑長途單,后來熟悉一點就可以跑短途單了,可以來回去找地方、商區。
我有時候會總結,我送過哪些奇奇怪怪的物品,一個杯子,兩片樹葉,兩片感冒藥,50斤羊肉都有。有一次送鑰匙,一位醫生白天出來上班了,然后家里女兒遛完狗之后,發現進不去門,等我送鑰匙,當時北京冬天還比較冷。我覺得(當時)他們的那種感謝是發自內心的,就還挺開心的。
澎湃新聞:剛開始送的時候,心里會有落差感嗎?
陳濤:會有一點落差感,但是有時候也有滿足感和獲得感。因為你送的每一單都會有人說謝謝,而且我看也不是太虛偽,大部分人至少還是都挺有禮貌的。
澎湃新聞:做了這些職業,自己比較喜歡哪一個?
陳濤:我還是更喜歡當記者,我自認為有一些稿子寫得還可以,但有一些稿子由于趕時間會有應付的成分,也寫過一些很普通的稿件。
澎湃新聞:2011年畢業前后,當時的規劃是什么樣的?
陳濤:剛畢業的時候肯定有憧憬,我來北京的高鐵上拿著兩本書,一本是李海鵬的《大地孤獨閃光》,還有一本是阿乙的小說《灰故事》,我想做文化類的新聞報道,但這兩本書被落在了高鐵上。
澎湃新聞:在北京待了12年左右了?
陳濤:是的。家里面就一直認為我在北京也不怎么樣,希望我回成都,希望我穩定,希望我快點找到老婆,結個婚生個孩子。我知道他們也是對我好,經過疫情這三年(我)就終于知道厲害了。“你現在找工作找不到”“你不是說隨便找嗎”“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”,這就很現實的,三句話就可以把我問倒。
澎湃新聞:會不會有懷才不遇的感覺?
陳濤:我在媒體行業工作時,更多是覺得自己寫的稿件不夠好,但是在做公關時會產生一點懷才不遇的感覺,我會覺得身邊人不太理解你表達或寫的是什么。在公關領域的話,你必須按照客戶的想法,你也沒必要反對,但是你在媒體行業時,我覺得相對自由、更開放,我可以提出意見,大家一起討論。
最近,我也在總結個人經歷和對社會的一些思考,列了一本書的提綱,名叫“墮落與反思”,記錄這十多年的職業生涯,包括人生的一些想法、自己在戀愛中的一些失誤等,可能有點雜吧。
澎湃新聞:26日晚上發了這個視頻之后,有想到會受到那么多關注嗎?
陳濤:沒想過。我當時還在看評論,想要去回復,大概十分鐘,越來越多評論,突然發現看不過來了,才知道(視頻)火了,我也不知道為啥。
評論區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,有說可惜,也有說讀書無用論,甚至有人罵我,說我花了這么時間和金錢讀了書,最后還是跟初中生一樣。不過,我對這些評論看得比較淡。
澎湃新聞: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自己會受到關注?
陳濤:可能是一個社會性的問題,可能引起了大眾的共鳴。我覺得絕對不是說只有我一個人這樣,或者只有我一個人不想“卷”了。當然我必須得承認有我自己的問題,不然我干嘛要寫“墮落與反思”。
我承認我墮落。有時候,我也會思考這是不是有環境的原因,現在的大家為什么這么“卷”以及學歷的本質是什么,會考慮不確定性和比較混沌的現實世界。比方說,我剛開始送別墅區和普通小區外賣時,住別墅的大多是年輕人,這會給我帶來強烈的沖擊感,我想我這一輩子買不起。后來我便會想得比較明白,住別墅的人們是因為人家父輩努力甚至幾代人的努力。
澎湃新聞:受到關注后有同學或者朋友來聯系你嗎?他們都說些什么?
陳濤:火了之后,有很多人來聯系我,有反對我做網紅的,也有支持我的,讓我抓住流量,同時會提醒我做網紅也要低調。還有的朋友說的很直白,說我不能靠“賣慘”來消費自己。
我覺得自己可能駕馭不住流量,承受不住輿論壓力。在當記者時,我曾見識過輿論對一個人的影響,加上我本身精神狀態不是特別好。我更傾向于回成都發展。
澎湃新聞:有人質疑你《南方周末》資深記者的身份,你有什么回應嗎?
陳濤:2017-2018年我確實是在《南方周末》待過一段時間。關于資深的問題,我的名片上是印的資深,但我找不到勞動合同了。這個“資深”不是職稱,我確實沒有評過職稱。
澎湃新聞:未來有什么計劃嗎?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樣子的?
陳濤:目前我仍在投遞簡歷,也在投一些民辦高校。其實我這個人確實有點善變,我之前其實也沒太想過要教書的,(現在)希望的狀態可能就是教書,然后自己再寫點小說,平時看看書,這差不多就是我比較理想的狀態了。
發表評論
暫時沒有評論,來搶沙發吧~